你不見得要當鋼鐵人、鋼骨，誰是地球上第一個出現的強化改造人？

改造人有時又稱為「生化人」、「半機械人」，或者音譯為「賽柏格」（cyborg）。事實上，「cyborg」的含義並不止於人類，而是控制論有機體（cybernetic organism）的簡稱，指的是有機體與生物機電一體化的生物。從電影、漫畫到小說，改造人在虛構的文化作品中無處不在。不過，誰是第一個真正的改造人呢？ 

對於這個問題，英國工程師、雷丁大學和考文垂大學的榮譽教授凱文·沃威克或許能為我們提供答案。在他的左前臂上，醫生們劃開了一道開口，然後釘入了100顆矽釘，直接與他的神經系統相連。這些矽釘的末端裝有鉑電極，可以讓他的身體接收到外界——比如一台電腦——的訊號，然後再把這些訊號傳遞出去。 

正是這個手術，使沃威克在2002年成為了世界上第一個改造人。透過將身體與機電技術融合，他的常規人類能力得到擴展，就像科幻小說裡所描述的那樣。有了這種植入物，他可以與電腦連接，透過網際網路控制世界另一端的機器人；此外，他還能像蝙蝠一樣感知超音波。「這就好比，你的大腦突然之間就有了一種超能力，」沃威克說道。 

根據相關資料，「cyborg」一詞最早是由美國紐約州羅克蘭州立醫院動態類比研究室的神經生理學家和工程師曼菲德·克萊恩斯在1960年創造的，他與一個生理儀器和電子資料系統的設計師內森·克萊恩提出，未來有可能出現一種人類，在經過強化後，這種人類可以在地球以外的環境中生存；當人類開始進入深空探索的新領域時，人類與高科技機械的融合將成為必要條件。不過，自20世紀20年代以來，類似改造人的生物就已經出現在科幻小說中，「cyborg」一詞的含義也相當廣泛，會根據來源的不同而變化。 

▲ 借助一個與神經系統相連的手臂植入物，凱文·沃威克可以透過網路控制遠在地球另一端的機械手。這是第一個以科學名義進行的改造人實驗。韋氏詞典將「cyborg」定義為「仿生人」，其中「仿生」的含義便是透過電子或機電設備增強生物的能力或表現。據美國華盛頓大學醫學院伯納德·貝克爾醫學圖書館的資料介紹，第一個佩戴式電子助聽器是在20世紀初發明的。但是，電子助聽器雖然可以説明那些聽力受損的人，卻無法給予他們額外的、超乎常人的能力。因此，將助聽器佩戴者稱為「仿生人」是否準確還存在爭議。其他醫療技術奇跡也是如此，比如植入體內輔助心臟跳動的心臟起搏器。 

沃威克在1998年接受了第一個植入物：一個簡單的無線射頻辨識（RFID）晶片被植入他的手臂皮膚下。在他位於雷丁大學的實驗室裡，與電腦連接的天線可以探測到無線射頻辨識晶片傳輸的無線電波；當沃威克靠近時，接收到訊號的電腦就可以開始執行任務，比如打開電子門。不過，在沃威克看來，2002年的植入手術才真正為他贏得了「改造人」的稱號，因為植入物與他體內的神經系統整合在一起，擴展了人體的生物學能力。 

隨著纖維組織在植入物的周圍生長，將其固定在手臂內部，這也意味著人體已經接受了這些外來的電子設備。植入物的矽釘可以檢測到經由神經系統傳遞的訊號，而連接到植入物的電腦可以即時破譯這些訊號。電腦還可以透過矽釘將訊號傳遞給沃威克的神經系統。這種連結意味著植入到沃威克手臂的技術已經成為他的一部分。「但與此同時，它也給了我作為人類所沒有的能力，」沃威克說道。 

例如，他可以在英國移動一隻遠在美國紐約的機械手，就仿佛這是他自己的手。具體來說，他的大腦發出了指揮手指握成拳頭的指令，經過連接植入物的電腦解讀後，透過網際網路傳送到世界的另一端，由另一台電腦接收，並指揮機械手握成拳頭。這隻金屬機械手裝有感測器，可以透過網際網路將訊號發回沃威克的神經系統，使他的大腦接收到脈衝形式的訊號。脈衝頻率越高，機械手就握得越緊。「我能感受到手的感覺，」沃威克說，「這種感覺非常強烈。」 

在使用植入物的三個月時間裡，沃威克進行了多項實驗，控制機械手便是其中之一。在另一項實驗中，他將植入物與一頂裝有超音波感測器的改裝棒球帽連接，由此獲得了類似蝙蝠的感知能力。感測器將訊號以脈衝的形式發送到他的神經系統，當不同的物體靠近他時，脈衝的頻率就會不同程度地升高。 

沃威克最重大的「頓悟時刻」發生在他將自己的神經系統與妻子伊蕾娜·沃威克的神經系統連接起來的時候。當時，他的妻子也在手臂的神經上植入了電極。他看不見她在做什麼，但當她張開和握緊手指時，他能感覺到。與機械手類似，沃威克的神經系統接收到了脈衝訊號，使他感覺到了伊蕾娜在做什麼。 

沃威克夫婦並不是唯一在改造人歷史上佔有重要地位的人物。早在2004年，內爾·哈維森就成為世界上第一個獲得政府法律認可的改造人。他是世界上第一位在頭骨上植入天線的人，而這種「賽柏格天線」實際上是一種用來擴展色彩感知的傳感系統，使他能夠「聽到」顏色。從2004年起，該天線就永久固定在哈威森的頭上。當時，哈威森的英國護照在續簽時被拒絕，因為英國護照署不允許他帶著電子設備出現在護照照片中。經過數周的溝通，他的照片終於被接受。 

▲ 內爾·哈維森 

作為一位藝術家和改造人活動家，哈威森生來就是色盲；賽柏格天線使他能夠感知到顏色，並將它們轉換成他能聽到的聲音，每一種顏色都有獨特的音符。這項技術甚至能讓他聽到一些人類看不見的顏色，比如紅外線和紫外線。與沃威克在2002年植入手臂的設備不同，哈威森的天線是一個永久性的固定裝置。

然而，改造人的定義可能意味著更多的植入物。根據《牛津參考資料庫》（Oxford Reference）的定義，改造人是一種雜合體：一半是人，一半是機器。科學家彼得·史考特-摩根通過人工智慧和機器人技術來治療他的運動神經元疾病，比如將氣管與外部呼吸機連接，從而幫助呼吸並使用合成聲音說話，就像已故的理論物理學家史蒂芬·霍金。2020年的紀錄片《彼得：人類賽柏格》（Peter： The Human Cyborg）記錄了他的研發進展，但與霍金不同的是，史考特-摩根計畫通過與大腦相連的植入物來控制他的技術，並研發一種比他的身體更強壯的自動駕駛機器人外骨骼。 

沃威克沒有需要克服的肢體殘疾，他也已經退休，不再進行利用技術手段來提升自己身體的實驗。不過，他並不排除再進行一次植入手術的可能性。對於近年來人類在改造人領域取得的緩慢進展，沃威克感到十分失望。他表示，他的改造人實驗在學術上並沒有引起多大轟動，這項工作也從未被他的同行完全接受。 

在沃威克的預想中，今天的很多人大腦裡都應該有植入物，僅僅通過思考就能夠相互交流。然而，「沒有任何人在做這些，這真的很令人失望，」沃威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