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你玩好遊戲，電子遊戲從搖桿到手把的演進史

1985 年，拉斯維加斯。任天堂公司在 CES 上展示了被後來日版被我們俗稱為「紅白機」的美版系統（Nintendo Entertainment System，NES）。

▲ 1985 年 CES 上的任天堂展台

《超級瑪利歐兄弟》《打鴨子》《雪人兄弟》等讓人耳目一新的遊戲讓很多人感到驚艷，而在讓無數人認識對當時很多人來說還很陌生的品牌「任天堂」的同時，也有很多人第一次接觸到最早出現這款遊戲機上的手把的十字鍵（D-Pad）。

畢竟，在此之前，人們對於遊戲的輸入裝置，多半都還是大型機台演化而來的「搖桿」。

從搖桿到手把，只為玩好遊戲

現在，我們對於遊戲手把的印象，大致像這樣：

兩側的搖桿負責遊戲角色的移動和視角，十字鍵、功能鍵以及肩鍵對應遊戲適配各種遊戲操作，觸控板則用來實現不同主機上的創新玩法。

不管你的本命是哪一款遊戲主機，一定可以在這個圖上找到自己手把的影子。但當我們將時間退回到任天堂發佈 NES 之前，那時的「遊戲手把」，甚至不適合拿在手上。

工業用玩具？

在電子遊戲發展的早期歷史，所謂的「遊戲機」是大型機台主機，只是針對某一款遊戲定製的硬體，這台能玩 PONG，那台能玩《太空侵略者》。而這些機台，使用的輸入設備最主要的就還是搖桿。

一直到1970 年代，個人電腦技術的發展，遊戲機得以崛起，可以透過卡帶執行不同遊戲軟體。其中最著名的，當屬雅達利 2600（1977 年）。

雅達利 2600 的手把更像街機控制器，擁有一個搖桿和一個按鍵，可以非常便捷的操作像《打磚塊》《太空侵略者》，這樣在當時街機上非常流行的遊戲。

要知道，早期的電子遊戲並不是為娛樂而生的，它們更多是實驗室里的休閒方式。所以手把的原材料大都是由工業設備提供的，比如撥桿和旋鈕。如果想要實現操作角色的移動，就至少需要兩個旋鈕，歷史上第一台家用主機米羅華奧德賽遊戲機（Magnavox Odyssey）就是如此。

▲ 打遊戲就像做實驗

到了雅達利 2600，手把雖然長得像從工業設備上借用搖桿的街機，但結構上其實更像後來的十字鍵。沒錯，它只是想用搖桿的外形，來吸引更多希望「把街機搬回家」的玩家罷了。

雅達利遊戲掩埋事件後，搖桿式的手把和北美遊戲行業被一同埋葬在了新墨西哥州的沙漠里。緊接著，任天堂便用它傳奇般的 FC 主機（Family Computer，美版為 NES，1983 年），重塑了整個遊戲行業，包括手把。

十字鍵的誕生是為了掌機 Game&Watch，這樣的設計，讓掌機不僅可以像街機一樣盲操，還便於攜帶。不過，在被廣大國內玩家稱為「紅白機」的 FC 上使用十字鍵，倒不是太在意便攜，而是為了手把不會被踩壞或者硌腳——當時日本的房間，大多沒有椅子桌子，人們都是席地而坐。

所以這一遊戲史上最重要的硬體設計之一，並不是任天堂設計師看到了遊戲行業的未來，而是市場因素、技術成本、外界環境等共同作用的一個巧合。

▲ 直到今日，手把也大多擁有十字鍵

從 1980 年代中期到 1990 年代中期，幾乎沒有一個廠商有能力撼動任天堂在遊戲領域的壟斷地位，雖然各個主機廠商針對不同遊戲，推出過不少專用的手把，但依然沒有逃過對任天堂左側十字鍵、右側功能鍵手把的修修補補。

▲ 世嘉 MD 手把，更適合格鬥遊戲

搖桿歸來，沒錯，還是任天堂

搖桿從來沒有因為雅達利的落寞徹底離開歷史舞台，但讓搖桿不可或缺的，正是在手把上放棄它的任天堂：3D 時代來了，總要有人教大家怎麼做 3D 遊戲，看，這是任天堂 64（Nintendo 64，N64，1996 年）。

N64 的開發代號是「真實計畫（P roject Reality）」，目標就是將真實的 3D 世界帶到遊戲中。為了操縱 3D 的瑪利歐和林克，任天堂設計了 3D 遊戲鏡頭、戰鬥鎖定，也設計了用來適應 3D 遊戲的模擬搖桿。

▲ 如何拿 N64 的手把？

這一形似三叉戟的手把不僅可以用搖桿輸入方向指令，還可以對力度大小做出正確的反饋。可以說是開創了遊戲手把的嶄新局面。

接下來的故事距離我們就很近了，索尼的 PS2 手把 DualShock 延續了 PS1 的對稱式搖桿設計，與第一人稱射擊遊戲一同讓無數玩家熟知；千禧年後發佈的 Xbox，各種定製的手把讓人眼饞口袋寒。

至於任天堂，它……在和自己玩。

▲ 我們永遠不知道下一款任系手把長什麼樣

十字鍵、搖桿、功能鍵，至此，手把的外觀幾乎已經沒有什麼太大變化了，各個廠商便開始追求「內在」。擁有螢幕（Wii U）、優化震動（DualSense）、帶上體感（Joy-Con），再加上針對不同遊戲的特殊定製，手把，或者說遊戲控制器，依然在向前看。

▲ PlayStation2 的《搶答！》專用手把

曲折前行的手把，未來要靠遊戲

3 月底的時候，英國電影和電視藝術學院獎（BAFTA）發起了一項投票，讓玩家評選出心目中最好的遊戲手把，PS5 主機的 Dual Sense 從 16 個候選名單中脫穎而出，獲得第一名。

在入圍手把中，我們可以看到前文提到的許多手把，比如雅達利 2600 的搖桿、任天堂 N64 手把等，當然了，這項關公戰秦瓊的評選自然沒什麼嚴謹性，但 DualSense 的優秀不容置疑。

所有體驗過 DualSense 的玩家，可能都會在內心默默的喊上一聲：「哇，好爽」。這個舒適來自手把優秀的握感，更來自極為出色的震動表現。

DualSense 的觸感反饋技術來自 Immersion 公司，這一公司也為任天堂 Switch 的 Joy-Con 手把提供技術，但前者更大的體積以及與手掌更大的接觸面積，震感比 Joy-Con 更加充實。

另一大魅力則是自適應板機鍵，讓我們可以在射擊、踩油門時擁有更加真實、漸進的體驗。

微軟那邊，則是進一步對十字鍵進行優化、為板機鍵加入紋理、調研主流玩家人手大小，以便讓更多人在更多平台，可以更好的使用手把。

還記著文章一開始我畫的那個手把圖嗎？按鍵與功能，和如今的 DualSense 以及 Xbox 手把並沒有太大差別。這麼看來，除了一直在探索遊戲控制器的任天堂，不論是遊戲主機還是外設廠商，甚至遊戲玩家，在手把形態上的探索，似乎已經走到了盡頭。

未來的遊戲手把會是什麼樣的呢？

想知道未來手把是什麼樣的，先要知道手把是如何變成今天這樣的。首先就是成本。問大家一個小問題：為什麼紅白機的手把上，要有選擇（SELECT）和開始（START）鍵？按下鍵，然後按「A」確認不就可以了嗎？

當然可以，但這樣就把硬體能解決的問題，強加到了軟體上，寸土寸金的卡帶容量，經不起如此折騰——要知道，初代瑪利歐遊戲，只有 40KB。

隨著成本降低，影響手把發展的變成了遊戲。十字鍵的引入，是為了讓 Game&Watch 上的大金剛可以實現上下移動；搖桿的回歸，是為了應對逐漸複雜的 3D 遊戲畫面。肩鍵、板機鍵、震動、體感，都是為了配合遊戲，讓第一方的遊戲可以獲得更好的效果，讓第三方的遊戲可以擁有更多創新的可能。

在問未來手把之前，不妨先看看未來的遊戲是什麼樣的。

近幾年，大多數廠商把遊戲的發展方向放在了視聽氛圍上，這就導致遊戲「互動」的特性逐漸削弱。最近外媒 eurogamer 報導，冒險類遊戲《採石場驚魂》將推出「電影模式」，你可以選擇全員倖存、全員死亡以及導演模式，然後放下手把，用看的方式「玩」遊戲。

但我相信這不會是遊戲發展的未來，因為互動永遠是遊戲的核心。談到互動，就不得不提兩個最近火熱的遊戲類型：體感和 VR。

比較常見的是體感，憑藉著可拆卸的 Joy-Con 手把，Switch 將體感玩出了新花樣。不過第三方廠商的遊戲大多要相容多個平台，Switch 的體感大多還是第一方遊戲適配。比如《超級瑪利歐派對》《1-2 Switch》。但分體式的 Joy-Con，依然可以暢玩各類傳統遊戲。

另一個方向則是 VR，隨著元宇宙概念的火熱、Meta Quest 2 較低的入門價格以及包括《節奏光劍》《戰慄時空：艾莉克絲》在內的 VR 遊戲的火爆，讓 VR 又一次來到了我們面前，和 VR 遊戲一起來的，還有它們別具特色的手把。

▲ Meta Quest 2

索尼在最近推出了 PlayStation VR2 的官網，分體式手把設計，再加上 DualSense 的技術積累，雖未上手，我們也能想像到索尼新一代 VR 手把優秀的表現。

▲ PlayStation VR2 手把

VR 手把有過其他方向的嘗試嗎？當然。1995 年，任天堂發佈了一款名為 Virtual Boy 的設備，雖然只有不足 80 萬的銷量，且只在北美和日本發售，業界也公認這是一款失敗的機器。但這依然是一次針對裸眼 3D 的嘗試。Virtual Boy 的手把採用了雙十字鍵設計，與如今的主流並不相同。

▲ Virtual Boy

▲ Virtual Boy 這樣使用

近期，外媒 Patently Apple 曝光了蘋果公司在歐洲地區申請的有關遊戲手把的新樣式專利，用於連接 iPhone 和 iPad。從專利設計圖中我們可以看到手把一個重要的特點：分體式。

▲ 是不是和 Joy-Con 有點像？

就像 3D 遊戲讓手把搖桿重回主流那樣，體感和 VR 遊戲的大熱，可能會讓分體式設計、出色的震動、精確的體感，成為未來遊戲手把的主流。

電子遊戲是具有實體的

在《電子遊戲微歷史》一書的引言中，作者詹姆斯·紐曼和伊恩·西蒙斯說了這麼一句話：電子遊戲是有實體的。

從 8 位時代的像素畫風和嗶嗶作響的晶片音樂，到如今用體感引領遊戲潮流、用 VR 書寫元宇宙，數位時代是由 1 和 0 構建的數據和程式碼，虛幻又未來。但同時，也有灰黑或者多彩、質樸或者未來的手把，用各自獨特的方式，讓這些虛幻和未來，在你的手指下綻放。

每一個旋鈕、每一個按鍵、每一個搖桿，都在用或成功、或失敗的市場表現，講述著它們如何被喜歡、被使用的故事。電子遊戲的發展史很短，百年的發展對比歷史長河不過一瞬；電子遊戲的發展史又很長，陪伴在我們身邊的物件，一不小心就被丟棄在了一旁。

我們回望 50 年前的遊戲玩家，他們操縱著搖桿和十字鍵，打著乒乓和磚塊；那 50 年後的未來，玩家們又會拿著什麼樣的手把，玩著什麼樣的遊戲呢？

不論如何，相信那時的電子遊戲，依然會佈滿指紋。

本文授權轉載自：ifanr（愛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