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歲的 Shawn K 曾是位在元宇宙領域工作的資深軟體工程師，擁有超過 20 年開發經驗與電腦科學學位，年薪高達 15 萬美元（約新台幣 450 萬元）。然而，在 2023 年 4 月的科技業裁員潮中，他被公司資遣，自此便再也無法重返職場。如今，他靠 DoorDash 外送與在 eBay 出售家當過活，住在紐約州鄉間一輛簡陋的露營車中。
Shawn 的經歷，像是一個科技人才在 AI 與自動化浪潮下被「大規模取代」的真實縮影。
AI 整合後的裁員高峰，他的團隊也沒能倖免
Shawn 曾任職於 Virbela，這是一家由房地產公司 eXp Realty 擁有的元宇宙平台，主打打造虛擬辦公環境。根據 Shawn 回應外媒《Gizmodo》的郵件，在 ChatGPT 上市後的第一年，他所在團隊就積極導入 AI 技術，開發者的工作效率普遍提升了 3 至 10 倍。
「我們整個開發小組轉向全力開發 AI 功能，整合到既有產品中，」他說。但在公司對 AI 極度樂觀、投入高峰的時期，Virbela 開始裁撤各團隊開發人力，他的團隊也沒能倖免。
儘管不確定是否因 AI 才被裁員，他認為整體趨勢是明顯的：科技公司為了追求效率與節省成本，正將原本的人力快速替換成演算法與自動化工具。
800 份履歷、不到 10 次面試，兩次進到第四輪仍落選
裁員後的一年裡，Shawn 一共投出超過 800 份履歷，卻僅獲得不到 10 次面試機會，其中兩次進入第四輪，但最終仍未錄取。他指出，部分面試甚至是與 AI 招募系統進行初步對話，根本無法接觸到真人。
「我覺得自己變得隱形，像是從沒存在過。」Shawn 表示，「履歷可能因為缺少某些最新的 AI 關鍵字，就被 AI 招募工具刷掉。」
他懷疑這是許多所謂「候選人搜尋服務」背後的半成品演算法所導致的問題。
從高階工程師變成外送員
失業後的 Shawn 並未選擇放棄。他每天依舊持續找工作，研究最新的 AI 技術，同時透過 DoorDash 送餐、在 eBay 拍賣雜物貼補收入。他估計自己每天收入約為 200 美元以下。他甚至設立 Substack 部落格《ShawnfromPortland》，記錄自己如何被這波自動化浪潮「取代」的歷程。
為了因應市場需求，Shawn 在過去一年中每天花上 2 至 5 小時學習 AI，閱讀研究、播客，並建構了超過 10 套完全由 AI 自動生成的程式碼專案，作為個人練習。
他說：「我不是要博取同情，我只是想真實記錄這段歷程，讓大家知道：我曾是個被高度肯定的技術人員，如今卻在一年內被整個體系徹底拋棄。」
「我住在露營車裡，是因為這社會改變了」
儘管他擁有數間房產，其中一間提供給行動不便的母親居住，其他房產因市場狀況無法出售，使他無法變現資產。如今他只能住在鄉間一塊地上的小型拖車中。
「我住進露營車，是因為這兩年半來社會發生劇烈變化，」Shawn 在 Substack 上寫道，「那變化讓我們這些人才在公司與母企業營運良好的狀況下，仍被無情裁撤。」
他稱這波浪潮為「大規模取代（The Great Displacement）」，認為這股轉型不只是技術問題，而是牽動整體社會與勞動市場結構的巨大危機。
問題不在於 AI，真正該怪的是企業的資本選擇
與大多數遭技術浪潮影響的失業者不同，Shawn 並不排斥 AI。他形容自己是「AI 最大化主義者」，認為如果 AI 真能做得比人類好，那麼被取代也是合理的。
真正讓他失望的是，企業選擇「用 AI 減人力」，而非「用 AI 提升團隊產出」。他表示，問題不在於人工智慧。問題在於，那些由創投資助的 23 歲「CEO」總是抱怨他們必須向工程師支付如此多的薪水。
「現在企業思維仍停留在過去：『我用一個工程師就能做十個人的事，那我就砍掉九個人。』而不是：『既然我有十個人與 AI 協作，為什麼不一起做到原本的一千倍規模？』」
美國勞工統計局長期將軟體工程列為高成長行業，但隨著 Anthropic 執行長 Dario Amodei 預言「2025 年 AI 將撰寫 90% 的程式碼」，Shawn 認為這只是開始。他說：「我不覺得我的經歷是特例，我可能只是這場災難浪潮中最早被波及的那群人之一。它從知識工作者與創意產業開始，遲早會擴及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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