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抗拒到覺醒,為什麼今年台北電影節要大力擁抱VR

從抗拒到覺醒,為什麼今年台北電影節要大力擁抱VR

或許有人覺得關於 VR(虛擬實境)的討論已經過了高峰,不再是最新鮮的科技話題。但對電影圈來說,VR 可能才剛要開始預熱而已。自去(2017)年威尼斯影展首度開設 VR 電影競賽單元以來, VR 型式逐漸獲得電影圈認可,也愈來愈受重視,包括日舞影展、釜山影展,以及即將在28日開展的台北電影節,都對 VR 有愈來愈多著墨。

 

而以台灣來說,從大小論壇、活動的舉辦、討論的聲量等諸多跡象可以看出,過去幾年台灣對 VR 的重視程度是高的,只是如果就內容創作端而言,則投入和關注度明顯比不上對 VR 硬體、產業鏈和技術面的積極。而台北電影節此次大規模策劃一系列動態、靜態和互動式VR活動所展現出來的野心,顯然是想成為點燃台灣內容創作圈 VR 熱情的那顆火種。

親身體驗,對VR電影大改觀

「我原本是還蠻抗拒的。」台北電影節總監,同時也是知名導演沈可尚表示,其實早在前(2016)年就有人提議要在台北電影節做 VR。但當時 VR 在他的印象中,就是一個遊樂園、博物館或電玩中會使用到的一種工具,因此沒有太在意,也不覺得和電影有太多關聯。不過去年下半年當他們為今年的台北電影節展開討論時,VR 話題又再次跳了出來。

起初他們其實也一直還是處在一個沒有實際體驗過的狀態下「空談」,直到有天台北電影節策展人郭敏容看到導演朋友徐漢強在 Facebook 上寫了篇 HTC Vive 的開箱文,便立即向沈可尚提議:「我們去看看。」接著才讓整件事有了大轉變。

郭敏容形容,她們當時的心情有點像是小時候要到朋友家玩任天堂一樣興奮和好奇。沈可尚也是那天進到徐漢強家中才知道,「原來有 Sensor(感應器)耶」、「原來頭顯螢幕長這樣」、「原來概念是這樣」。然後他們那天就在徐漢強的介紹和解說下,一連看了好幾部VR影片。

從抗拒到覺醒,為什麼今年台北電影節要大力擁抱VR
▲《異境入夢》這部作品是台北電影節決定加入 VR 元素的一大關鍵
圖片來源:台北電影節

沈可尚坦白說,有幾部影片看了其實覺得不舒服、頭很暈,而有的就只是讓人覺得眼花撩亂,根本不知道要看什麼,直到看見一部講述人工智慧入侵人類潛意識的電影《異境入夢(Alteration)》才真正改變了他對 VR 電影的想法。

在看完影片當下,他最直接的想法是:「這東西不是我在傳統電影閱讀習慣得到的東西,有點像幻術,心智感知幻術,讓我覺得這是屬於這個空間才有辦法創造的事情。」後來因為對英文不夠熟悉,他又再反覆看過好幾次,「原來你拍的是我過去沒接觸到的。」他心中有些震撼,也得到一些啟發,因為這顛覆了他過去將近20年來的電影拍攝經驗。

不只有VR電影、講座,還首度舉辦黑客松

也是有了這次的親身體驗,關於 VR 的討論才不再只是流於空談和幻想,而是真正被納入成為今年台北電影節的一部分。甚至,今年台北電影節不只是選出15部來自世界各國的 VR 電影、裝置藝術和互動作品,也不只找來國際 VR 製片、創作者舉辦 VR 講座、論壇,還破天荒地要在台北電影節舉辦一場為期3天的 VR 黑客松(Hackathon)活動。

對他們來說,辦黑客松圖的不只是好玩、也不是耍噱頭。他們的整體規劃想法是,影片播放之於觀眾的意義在於親身體驗 VR 電影是什麼;論壇分享則是可以讓大家從不同面向進一步了解VR電影背後的技術、思維,甚至是資金面、產業面現況;而舉辦黑客松的目的則是想要搭起科技人和創作者之間的橋樑。

站在導演的立場,沈可尚直言,過往除非是拍攝動畫片,否則「實拍(真實場景拍攝)」永遠會被擺在第一位,而科技扮演的則比較像是一個輔助工具,諸如透過修片的方式遮蓋入鏡的收音器材、調整畫面的色調,或是打造無法被真實重建的大地震場景等等,科技對導演的作用就是「服務實拍無法達成的世界」。

從抗拒到覺醒,為什麼今年台北電影節要大力擁抱VR
▲台北電影節總監沈可尚表示,過往電影拍攝會將實拍放在第一位,但拍攝VR電影需要在拍攝早期就有科技人的參與。
圖片來源:賀大新/攝

但經過無數場訪談、研究和觀影後他們發現,傳統影片製作的分工合作方法在VR世界是行不通的。製作 VR 電影,創作者和科技人必須站在同一條線上。

對話才能創造更大想像力,創作者必須和科技站在一起

沈可尚以《太陽劇團-露西亞的面具(Through The Masks of LUZIA)》這部 VR 作品為例:「你就看後面那個 CG(電腦繪圖),整個場景、聲音設計,絕對不是在棚內拍一下,疊上個綠幕,再 key 上什麼,完全不是那個概念,有很多東西是精算過的。所以我覺得那個東西就是你被迫是一個角色,創作者把你這個角色思考進去,然後創作者在思考你進去後,他必須要達成他的說故事的概念和核心目的的時候,他必須推演出很多你的心智狀態的擴張方法,這心智擴充方法有很多是傳統影像或傳統概念裡面比較不可得的。」

郭敏容也提到,真正比較流暢的 VR 電影的科技含量其實比想像中還要多很多,像是透過眼球偵測讓電影中的人物可以和觀影者有自然的互動、透過 AI 變換轉場畫面,還有如加拿大製片公司 Felix&Paul Studios 為了達成拍攝火箭升空 VR 畫面的目標,正由科技人員研究要在多短的距離內,透過什麼樣的無線傳輸方式,才能讓攝影機在被火箭發射的熱氣燒毀前,即時傳出足夠多的訊息量等等。

從抗拒到覺醒,為什麼今年台北電影節要大力擁抱VR
▲VR開始走入各大國際影展,圖為美國日舞影展正在播放VR作品《NASA 帶你去太空》
圖片來源:台北電影節

又或是有一部讓沈可尚也很印象深刻的影片《聽見光明(Notes on Blindness:Into Darkness)》主要是在講述一個人正逐漸失去視力的故事。在影片中主要是透過一種動態訊號來呈現樹、影、腳步聲等既虛又實的形象,讓觀者彷彿也置身於逐漸失明的過程中。「這就不是傳統攝影機幹得到的事情。」 沈可尚坦白說,如果今天不知道有這樣的科技,可能也就想不出這種影像,最終拍攝出來的可能就只是一部無聊的紀錄片。

因此郭敏容形容,VR 電影拍攝過程中的狀況比較像是,創作者提出想法後,科技人會跟著走進拍攝現場,盯著導演一定要拍到什麼,以確保科技端可以做到什麼;又或是科技人也可能先告訴創作者,科技面已經可以做到什麼程度,讓導演對劇本可以有更大的想像。「兩邊要對話,那個想像力才能夠擴大。」她說。

但這種想像力的擴張不會在一夕之間生成,而是需要學習,特別是創作者和科技人的高度互相討論。VR 現場計畫主持人柯宜均說,「VR 電影蠻需要創作者和技術人的對話。」而這個創作概念其實也和黑客松的作法有些相似,這就是為什麼他們想要在台北電影節中舉辦黑客松的一大原因。

而這樣的活動雖然在影展活動比較罕見,報名情況卻有些出乎他們的意料。根據台北電影節的統計,這次總計有54名合格報名者,最終錄取了38人,將會分成6組進行。其中讓柯宜均覺得比較意外,也感到特別高興的是,這次報名的參賽者背景相當多元,包括有紀錄片工作者,也有資訊工程、生物醫學、建築景觀設計、音樂創作背景等,大致說來,創作者和科技人各占了一半,讓她相當期待最終將激發出什麼樣的火花。 

扮演VR傳教士,台北電影節要讓台灣VR創作動起來

只是黑客松的報名情形雖不差,而且過去一年多來台灣也陸續看到如知名導演蔡明亮拍攝了首部 VR 作品《家在蘭若寺》,或是美國音樂家蘿瑞.安德森(Laurie Anderson)和台灣新媒體藝術家黃心健共同創作《沙中房間(La Camera Inssabiata)》在去年9月獲得威尼斯影展 VR 最佳體驗大獎。還有徐漢強的《全能元神宮改造王》則是先後獲得了世界 VR 論壇(World VR forum)頒發最佳創新敘事獎,以及 VR 線上平台 Inception、VR 創投公司 Kaleidoscope 聯合舉辦的線上 VR 電影節首獎,陸續傳出了一些好消息。

從抗拒到覺醒,為什麼今年台北電影節要大力擁抱VR
▲VR 電影《家在蘭若寺》入圍今年第74屆威尼斯影展 VR 競賽單元。
圖片來源:HTC

但沈可尚的觀察是,整體來說目前台灣內容創作圈對 VR 的態度還是比較冷靜的,而他相信有很多人對 VR 的印象和經驗仍是停留在和前年的他一樣的認知,同時台灣一般觀眾現在對 VR 電影的認識也還不多。他坦言,在這樣的情況下決定將 VR 元素這麼大規模地加入台北電影節,心中絕對是有擔憂的。

但他也說,台灣一整年下來舉辦過的大大小小 VR 論壇、講座相當多,然而當中真正專注在內容的討論卻非常少。在他看來,這是台北電影節的責任:「我覺得身為一個影展,當然有時候會擔心大家吃不吃,但是反過來講,那影展是不是要有一種自己的主張,這主張必需是要告訴觀眾的,那怕對方不吃,我們都盡量告訴你這有多好吃,希望多點人來吃、吃吃看,這東西還是得要去做。」畢竟已經觀察到這樣的產業趨勢變化,也認定這是值得被在乎的,他形容台北電影節就像個傳教士一樣,將會努力激起大家對 VR 內容的興趣。

數位時代
作者

《數位時代》,關注國內外網路創業生態,精選全球科技業的重要趨勢、創新模式和最新動態,並有記者第一現場的報導,以及各類社群活動消息。希望能協助讀者早一步領略趨勢脈動、領先掌握下一步行動的競爭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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