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科技成癮」嗎?目前的研究其實都不可靠

真的有「科技成癮」嗎?目前的研究其實都不可靠

我們聽過了太多關於「科技成癮」的警告:沉迷手機讓人更容易感到孤獨和抑鬱;約會懶得去,性生活頻率也下降;更嚴重的,甚至有可能會觸發像老人痴呆症患者所體驗的失憶。甚至我們也看過很多所謂的「研究數據」。不過,這些研究真的可信嗎?或是其實都是屬於所謂的「英國研究」呢?

目前,網路上的研究再多,我們也沒能找到社群網路等科技產品對人精神影響的直接證據,更多是粗略推測。史丹佛大學心理系系主任 Anthony Wagner 直言

現在有證據可證明其中有因果關係嗎?我們使用社群媒體的行為真的在改變我們的認知和潛在的神經功能嗎?答案是我們並不知道。完全沒(明確指向因果關係的)數據。

 

不可靠的數據,模糊的定義

現在於科技成癮領域的研究和飲食研究很相似,主要依靠受眾憑回憶回答問卷以瞭解受訪者的「感覺」或「使用設備時間」。作為實驗數據,這很不可靠。

一份 2016 年的研究發現,將自我回憶中的網路使用時間和實際使用時間相對比,只有 1/3 的人能相對準確地記憶,人們普遍會高估自己上網的時間。

圖片來源 The Addictions Academy

再者,「螢幕時間」這類概念本身就包含很多變量。

去年,年輕人可能在玩 Snapchat,今年也許就成抖音了;刷 Instagram 和用 Facetime 和家人聊天雖然都是螢幕時間,但影響也會不同吧?在眾多不可控條件下,我們又怎能建立確鑿的因果關係?

除此以外,部分研究所得的結果的「程度」也仍存在爭議。

一份研究將螢幕使用時間和青少年抑鬱和自殺行為關聯起來。一名學者分析了同一份樣本數據,發現螢幕使用時間和抑鬱自殺的關聯程度,就和自殺與吃薯條相關聯的程度差不多。

螢幕和手機應用對大腦的影響研究仍不成熟,圖片來源 Daily Express

雖然好玩的手機會讓人產生多巴胺(也就是那種可能會促成上癮的分泌物),但其量和藥物無法比擬。

其實,生活中其它讓人覺得愉快的東西,譬如食物和性,同樣會觸發多巴胺,但它們和手機遊戲一樣,觸發的量遠低於藥物

一般來說,好吃的食物會讓多巴胺升到正常值的 150%,電子遊戲則是 175%,安非他命這種藥類則會讓大腦裡的多巴胺升到正常值的 1000%。那麼,這個程度的數據是否足夠讓我們信服?

不同活動刺激大腦產生多巴胺的量,圖片來源 《The Conversation》

《Vox》作者 Brian Resnick 和一些專家聊了聊這個問題,發現即使是那些支持「科技成癮說」的研究人員都覺得我們的確需要研究並收集真正有效的證據。

螢幕時間這類應用收集的數據會更客觀,圖片來源 9to5Mac

現在,一項觀察時間跨度為十年的研究 「ABCD(青少年大腦認知發展研究)」正在進行中。這個研究將追蹤觀察超過一萬名 9-10 歲的兒童,透過 Fitbits 和定期腦部掃瞄觀察其行為和認知改變。

最開始,ABCD 也只是讓受訪者回憶設備使用行為,但現在,他們正在和蘋果、Google 協商,希望可在用戶同意的情況下,獲取其應用使用時間數據。

不過,該研究目前仍未能提供更多可用的數據材料。

在那之前,我們也許可以思考一下,撇開「科技成癮」不說,種種負面影響的表象下,是否存在其它誘因的可能性?

 

「科技成癮說」會掩蓋其它問題?

在「科技成癮」中,社群媒體是其中一個最大的批評對象,孩子愛玩 Instgram、Twitter、Snapchat 等產品讓不少父母頭痛。

Arunas L. Radzvilavicius 賓州大學的博士後研究員,他認為放不下社群軟體的孩子們不是上癮了,而是在遵循一種社會規範

圖片來源 Today's Parent

他曾聽到一個女孩抱怨,社群媒體讓她感到很焦慮,但她卻無法不看,因為「我所有的朋友都在這上面。」

在 Radzvilavicius 看來,這正是區分「成癮」和「社會規範」的差別:

成癮,大多是一種個人獨自經歷的體驗,但社會規範,則是一種共有的心理狀態,通常由社會裡其他成員的觀點與信念,以及我們自身對以上信念的認知塑造而成。

換言之,社會規範更是一種類似同輩壓力的「氛圍」。而且,這些社會規範會在正面回饋下不斷加強。

但不是所有正面回饋都是「真誠」的。

Cass Sunstein 在新書 《改變是如何發生的》中提供了一個例子。

沙烏地阿拉伯已婚女性可參與社會工作,但前提是獲得丈夫的批准。從當地女性就業數據來看,當地社會規範為丈夫不支持妻子外出工作。

圖片來源 Vice

而最近的一份研究卻指出,超過 80% 的受訪沙烏地阿拉伯男性私下其實支持女性參與工作,但他們卻低估了同輩對這件事的接受程度,因此不願意表露自己對妻子就業的支持,進而強化了原有社會規範。

因此,那些成天和朋友在社群網路上一起玩的年輕人,也許是在經歷社會規範的影響,並持續鞏固這種文化。

Radzvilavicius 認為,在這個情況下,如果社會只對青少年個人行為進行干預,很可能會引起反面效果(因為你在強行要求他離開社交圈)。不過,如果更多人能溝通其真正想法,也許社會的話語平衡就有機會改變。

而對於「科技成癮」可能帶來的數不盡心理影響,心理學教授 Christopher J. Ferguson 認為它們很可能是其它問題的表現,然後被套在了「科技成癮」目錄下:

透過研究,我認為科技成癮通常是其它潛在心理障礙的症狀,譬如抑鬱、焦慮和注意力問題。人們可沒將成天睡覺的抑鬱症患者說成是有「睡覺成癮」的人。

圖片來源 《The Conversation》

這種對根源問題的誤判,可能會讓人忽視青少年真正在經歷的心理問題,影響治療。

雖然,現在 Radzvilavicius 的「社會規範」論和 Ferguson 的「偷換病因」論仍沒有更豐富的研究論據,但他們的觀點也為我們帶來了一個啟發:一個問題存在很多面,我們需考慮更多可能性,並幫助真正受到影響的人。

 

  • 本文授權轉載自:ifanr
ifanr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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